了过去。
“程公公,咱们慢慢来,今日先拆二十块骨头。”
“就从,你朝她挥鞭的右手开始吧。”
二刻之后,暗室大门缓缓打开,尖厉凄惨的哭嚎声蓦然涌出,随即又伴着关阖的房门骤然消散。
褚承言一脸嫌恶的紧皱眉头,程守振的血溅了他一身,后半程还被他吓得下溺遗浊,以致于直至此刻他都觉得那股子腥臭的气息飘忽不散,凭白糟践了他的好心情。
蔓生捧着件干净袍子候在门外,瞧见褚承言出来了,便急忙迎上去,双手奉上块濡湿的热帕子,又将他染血的外衣替换下来,
“少爷,皇后娘娘半个时辰前又派人来问了程公公的行踪,咱们当真不需将人交还回去吗?挑断手筋再割了舌头,料想程守振回宫之后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褚承言嗤声笑笑,“无妨,眼下大事未成,姑母不会因为一个太监和我翻脸。”
他扯扯唇角,阴恻恻的笑容里隐隐透出股冰冷的讥诮,
“下次宫里若再派人来,你也不必费功夫接见了,听得懂人言的就随意寻个由头打发回去,至于那些纠缠不休的,直接拖进府门里来,一刀捅死了事。”
这话说得着实不甚恭敬,蔓生闻言一惊,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低低应了声‘是’。
褚承言终于擦干净了手,随意将湿帕子丢到一旁的石凳上,“中秋那日自咱们府里出去的马车,查到行踪了吗?”
蔓生摇头又点头,“马车前日就找到了,走的是出城的方向,临了却被遗弃在了距离城门不远处的僻静小道上。至于车里的人,因为先前都是循着‘出城’这条错误线索去查的,因此浪费了不少时日,韶阳公主又将经由少爷办理的路引分别交给了两支不同的离京商队,误导我们派人去追,故而……”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声音里明显多了点跼蹐不安,
“但奴才昨日已经命人去寻新的线索了,且还增加了许多人手,想来不日便可……”
褚承言突然轻笑起来。
他倒是没想到祈冉冉竟在这时候就已经对他有了防备之心,不,或许她从头到尾都不曾完全信任过他,若非因着前世那场始料未及的宫变打破了上京城的平衡,她说不定当真会同俞家人一起伺机离京,彻彻底底地将京中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包括喻长风,包括他。
“不必再派人查那辆马车了,选几个生面孔出京,直接去查天师府的车队。”
“天师府?”蔓生一愣,“可是皇后娘娘让咱们尽快找到俞家人。”
褚承言不置可否,“冉冉也是俞家人。”
提起祈冉冉,他面上的神色顿时又转变成了一种糅杂着怨恨与欣赏的诡异痴迷。
坦而言之,未重生前,他对祈冉冉的感情尚处于一种跃跃欲显但仍可遏制的生发之态,然一朝重生归来,这点有待滋长的情愫却早已在两世的‘求而不得’中萌蘖催发成了无可撼动的参天松墙。
创伤处适时冒出来两缕血丝,褚承言抬手捂住心口,唇瓣疼得发白,脑海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祈冉冉亲手将刀捅进他身体时的画面。
前世对她最为痴迷的那一年,她在瞥见礼部拟定给天师府的宫宴菜单时曾无意识地呢喃过,
“怎么会有如此多糯米制皮的粘黏之物呢?他又不爱吃。”
他因这随口的一句话妒恨丛生,继而又迫切地期待起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与祈冉冉建立一种密切又独一无二的特殊联结。
他想过在她失败之后,亲手切下她与自己的一截小指,放进同一口锅中烹制煮熟了,再相互喂对方吃下去。
可惜前世直至身死,他都始终未能得到这个机会。
但六日前的中秋月夜,祈冉冉突然就给了他此等特别的‘联结’。
——她在杀他的同时也伤了她自己,二人的血液就此交融,今生今世,她再也无法摆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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