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赴河溺亡的惨剧将不可避免。
沉吟片刻,谢乔故作关切地问道:皇甫公,贼军若溃退,是否会沿河而逃?若其渡河而走,恐难全歼。
昭奕所虑极是。我已命人在河道两侧设伏,若贼军渡河,必遭截击,绝无生路。皇甫嵩道。
他目光落在舆图上黄巾军营寨旁的河道位置,随即抬头看向谢乔,语气沉稳而坚定:昭奕,此次番我有一重任交予你。
谢乔拱手肃立,恭敬道:乔但凭差遣。
皇甫嵩手指划过舆图上的河道,沉声道:贼军溃退后,必会沿河逃窜。我已命人于河道两侧设伏,但为防万一,需有一支精锐骑兵巡河截杀。
他继续说:昭奕可率本部兵马,自南往北巡河斩杀溃逃之贼,务必不使一人漏网。
闻言,谢乔心中一动,抬眼看向皇甫嵩,见他神色平静,目光中却隐含深意。她忽然领悟到了皇甫嵩的用意。
他这又是有意在将功劳让给她。
巡河斩贼,看似是追击残敌的苦差,实则不然。
经历突袭,逃往河边的黄巾军已是丢盔弃甲,士气全无,骑兵冲杀如同砍瓜切菜,几乎毫无风险。
而斩首越多,军功越大,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份美差。
想到这里,谢乔心情复杂。她明白,皇甫嵩这是在有意栽培她,提携她。
然而,她要的并非军功,而是她大西凉的人口!
人口!
若依他命令行事,这数万黄巾军的性命将难以保全。
谢乔面上不动声色,抱拳答道:乔领命,必不负皇甫公所托。
昭奕年少有为,行事果决,此战之后,必能名扬天下。皇甫嵩满意地点点头。
谢乔微微一笑,拱手道:皇甫公文韬武略,乔不敢居功。
皇甫嵩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自谦,随即转身,继续审视舆图。
谢乔立在一旁,目光始终停留在河道的位置,心中暗自盘算。她清楚,自己必须在总攻发动前找到破局之法:既要完成皇甫嵩的命令,又要避免那五万黄巾军赴河溺亡的惨剧。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离开中军帐,谢乔在营寨中踌躇,心中千头万绪。若率领西凉骑兵沿河走走过场,只是将溃逃的黄巾军引向传送端口,事后清算军功时,斩首过少,不仅会辜负皇甫嵩的好意,甚至可能
招致对方的反感,自己的政治前途必将大受影响。
可若是漠视生命,拿人头换取军功,这种事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谢乔正出神思索,冷不防撞上一人。
那人连忙充满歉意地拱手,语气恭敬:是小人冲撞谢中尉,请中尉恕罪!
谢乔摆摆手,并不在意。
因为升级加点的缘故,她体质强健,又有甲胄护身,这点小磕小碰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无妨。她随口应道。
男子放下双手,自然地垂放在小腿两侧。
谢乔错开他,想着心事继续往前走,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瞬间瞳孔地震!双手放在小腿?
出现了!双臂过膝!
广宗城的十月,风里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張梁独立于箭楼之上,目光越过城墙,望向城外连绵的汉軍營火。
火光在雨幕中搖曳,如同鬼魅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这座孤城。回望城內升起的缕缕炊烟,本该是温暖的景象,此刻却让他心如刀绞。
那些炊烟太稀薄了,稀薄得就像城中百姓日渐消逝的生命。
将軍,又亡十七人。副将许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沉重得像灌了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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