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季承宁小指一蜷。
在崔杳一眼不眨的注视下,季承宁又松开了另一根,约是无意?,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刮过后者的手背,“无事,劳烦阿杳了。”
崔杳很贤良淑德地柔声回答:“为世子,属下不觉倦累。”
语毕,身体才慢慢靠后,松开了季承宁。
二人距离甫一拉远,季承宁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后颈,许是二人方才挨得太近,触手方知脖颈上早附了层细细的汗。
季承宁眸中泄露出几分晦暗。
他看向崔杳。
身量那么高挑的一个人,步伐却悄无声息,躯体也无甚起?伏,比起?走,在幽暗的室内,更像是飘过去的。
季承宁轻啧了声。
若非他笃信鬼神之说不过世人编出来聊做慰藉,恐怕都?要以为他表妹是个道?行高深的鬼。
对面,崔杳已提起?瓷壶,动作轻柔,他温声问:“世子要喝什么茶?”
季承宁斜靠门框,抱着双臂笑看崔杳。
折腾了半日,发冠早就松动了,几缕碎发洒下来,轻飘飘地贴着季承宁的额角。
不显落拓,反而更衬出十分少?年?意?气风流。
他好似刁难,笑着说:“春溪明月。”
崔杳话音醇醇,似清风沐面,“没有。”
“那——寻常的春茶总有吧。”
崔杳摇头,“也无。”
他说得理直气壮,季承宁笑问:“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阿杳,你壶里装得是什么?倒一杯就是了。”
崔杳一面倒,一面回答:“白水。”
季承宁噗嗤一笑,“难为你说得一本正经,诸物皆无,阿杳为何要问我?”
崔杳不答,抬头看向季承宁。
眼波溶溶,意?味深长。
只一眼而已,季承宁却忽地理解了崔杳的意?思——乃是不动声色地打探他喝茶的喜好。
一时间季承宁心绪复杂,又是动容又是无奈。
他上前两步,伸手欲接茶杯。
崔杳却错过他的手不给?。
“嗯?”
崔杳不答,他折身取了个瓷罐,轻轻搁在桌上,又取小匙,当着季承宁的面舀了一勺罐中液体,放入水中。
屋内昏暗,季承宁虽看得见崔杳的一举一动,却看不清罐内的东西。
颈间一凉。
方才那种诡异的,好似被虫蛇游走过身体的感觉又沿着脊椎骨向上爬。
敏锐的青年?将军本能地觉察到危险。
可,连季承宁自己都?不明白,面前温柔和?软的表妹究竟危险在哪?
季承宁:“……”
他相信表妹就算下毒也不该当着他面下。
但——这是什么玩意??
崔杳持小匙,慢条斯理地搅动茶杯,直到放进去的东西与白水融为一体。
他抬眼。
季承宁也不阻止他,反而很好奇地盯着他的手指看。
崔杳似乎看见了季承宁身后摇摇晃晃的大尾巴。
他弯了弯唇。
好可爱,他的承宁怎么这样可爱,这样会讨人喜欢。
偏偏一无所觉,若是被季小将军知道?了他在心中说他可爱,大约要拉着他的衣袖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如?何英武壮硕,威风凛凛,与可爱这个词离着十万八千里。
可。
落入他眼中,就是无一处不可爱,无一处不看得他心口滚烫。
根本不想压抑的欲求阴暗地滋长着。
不断蔓延。
“铛!”
小匙与瓷杯相撞。
他霍然回神,下意识看向季承宁。
承宁,会不会发现什么?
后者神色如?初。
陡地提起?的心又放下。
崔杳双手端起茶杯,亲自送到季承宁面前,“世子。”
他毕恭毕敬,看得季承宁心里一阵嘀咕。
若只是端茶,他表妹的表现未免太,太奇怪了。
难道?表妹为了不让他去鸾阳所以在茶里下药可他还从未见过有人会正大光明地投毒不过若是让他放下戒心毫无防备地喝下去的手段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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