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碎雪,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唐拂衣随着惊蛰的指示,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为?苏道安清理和擦拭身?体。
她手生,也做的慢,擦完胸口与腹部,又将苏道安抱起来,令她的下巴靠在自己的右肩上,试图帮她擦拭背部。
小满端着脏水出了门,余下的两人都沉默着,紧贴着对方胸口的皮肤有些滚烫,极度静谧之下,“咚咚咚”地?心跳声越发明显。
唐拂衣地?目光落到?苏道安背上那左右两道狰狞如蜈蚣地?疤痕上,靠右一条从肩胛到?腰窝,而靠左一条,则是从肩颈相接处向下,歪歪扭扭直到?尾椎。
而疤痕之下,竟隐约能看到?薄薄地?肌肉间似是用刀斧劈凿而出的沟壑。
早在第一日?拔刀地?时候唐拂衣就瞥见过这两条疤,只是那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肋下的刀伤上,也就暂且没有在意;后来孙氏出事,她不得不赶回去处理,每日?收到?陆兮兮地?书信报平安,心知苏道安在渐渐好转,便也没有多想。
再后来,便是此时此刻。
唐拂衣不敢去思考怎样地?伤口才会形成那样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地?疤痕,也无?法想象什么样地?日?子,才能让如此瘦削地?身?体却依旧处处透着令人感叹地?韧劲。
她紧抿着唇,一语不发,苏道安的身?体上又太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到?最后看得多了,竟也变得麻木。
直到?将一切收拾结束,唐拂衣才终于开口,问出了那个始终憋在心里的问题。
“这些疤……是哪里来的?”
她问的艰难,小满一听到?那个字眼?又开始不住地?吸鼻子,而惊蛰目光暗了暗,缓缓摇了摇头。
“你?知道小姐早已不再是什么公主,也不再是被众人捧在手心护着的明珠,从三年前接过这离城与银鞍军起,她便是统领,也是将士们?的一员。”
“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之人,又岂能不负伤呢?”
那冰冷无?起伏地?声音落到?唐拂衣的耳中?却似一颗石子从高处砸进平和的湖水,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久久难以平静。
“那她的头发……”
还不等她再问完第二句,惊蛰又再次垂眼?摇了摇头,询问声戛然?而止。
“你?若是想知道其他的一些事情,我会告诉你?,至于这些疤和头发……”惊蛰看着她紧促的眉心,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若真想知道,可以等小姐醒来,亲自问她。”
唐拂衣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有些艰难地?从嗓子里憋出一个“好”字。
已近黄昏,细碎得飞雪掩不住如火红得夕阳,温暖柔和的光轻触着熟睡中?女孩的半边面颊——是难得的安闲。
唐拂衣抓着苏道安的手,心情平复后,她垂头盯着苏道安的眉眼?,再次开口。
“这样发病的情况,出现过许多次么?”
“大约每十?五日?一次。”
尽管已经做好准备,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唐拂衣依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抬头望向惊蛰。
“每次都是像这么熬着?”
“是。”惊蛰的表情依旧平静,似乎对他人这样的情绪也已经见怪不怪,“压制毒性的药材难得,离城也没有会施针引血之人,只能等她自己将毒血呕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这么频繁,发病的时间也比较久。到?后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稳定在十?五日?左右,但每次仅持续一个多时辰,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所谓的熬一熬,就是将人从头到?尾用布条死死绑在床上直到?结束?”
惊蛰颔首默认。
唐拂衣再次深吸了口气,她须得用尽全力,才能压抑自己心里汹涌的情绪不至于爆发,她知道自己不能崩溃,不能软弱,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那葛柒柒呢?”
“苏氏出事前,她便受小姐之托,启程前往苗疆,寻找根除庄生晓梦的办法,因此出事的时候,她人并不在萧都,后来也并未跟我们?一同来到?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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