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标准的行军之人的身材,人高马大的,皮肤呈古铜色,发黑而浓密,长眉入鬓,鼻梁高挺,五官周正,阳刚之气充足而灼人。
牵银生的温婉和气,一看便是持家明事理的主母,她被般般盯的脸颊飞起一抹娇俏的嫣红。
“王后娘娘。”
“我观你们二人甚是相配,不自觉多盯了会儿,倒叫你害羞了。”
这么一说,徐景褐也骤然脸红。
人家新婚小夫妇,不好留下一同用饭,平白让人拘谨,般般又赏赐了些物件,便打发他们出宫去,临行前认认真真的嘱咐牵银,“有任何难事,你都可递牌子进宫来说与我听,你我主仆一场,我自然是护着你的。”
牵银红了眼眶,用力点点头,郑重其事的给她磕了个头。
不一会儿,从云进来服侍,般般瞧见她眼圈亦是红红的,询问她怎么了,她说:“碰见牵银了,与她说了两句话。”
她很是惆怅,“怎么说,奴婢与她也一块儿住了十多年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般般故意道,“那你同她一块儿嫁出去。”
“您惯会打趣奴婢,奴婢才不走呢。”这么一打趣,从云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亲昵的抱着她的小臂撒娇。
两人说着话,一道带着肇儿去踏雪轩看望玄曦与玄皎。
“它们也到了年纪,王后打算如何?”从云问。
般般也问过,熊猫四岁便会逐渐成熟,开始有发情期,她犹豫过后道,“这两只是亲兄妹,只怕还是要隔开为好。”
“若是从云梦泽那边挑选貔貅运回咸阳,它们看不上运来的貔貅如何是好呢?也是浪费人力物力。”
这时候又并非现代车来车往方便,从那边到咸阳要好几日呢。
回去与嬴政商议过后,最终敲定让玄曦与玄皎回乡去‘相亲’,若有能看对眼的,便留在那边了。
般般总不好让人家小夫妻两地分居,这太坏。
只是既然养了就要养到老,否则忽然将它们放生,它们没有生存技能,到了野外也是死路一条。
少不得要饲养的奴仆们多上点心,般般多给些赏钱。
这几日,肇儿有要说话的迹象,整日‘啊啊’叫个不停,会笼统的学其他人的发音。
三只鹦鹉养在廊下,听得多了竟然跟着学。
肇儿“啊”,它们三只也“啊”。
终于在盛夏来临的这一日,将将一岁的肇儿指着笼子道,“蠢货。”
李斯正在汇报军情,“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嬴政亦侧过头看向儿子:“……?”
第一声不是阿父,也不是阿母,而是蠢货?
嬴政与般般双双输掉赌局。
他嘴角抽搐了好半晌,安抚李斯,“太子并非在辱骂你。”
李斯噎住,只好道,“想必太子殿下也觉着韩国愚蠢。”
奶娘跪在地上,也不敢捂太子的嘴巴,满脸尴尬,手局促到不知道往哪儿搁。
李斯:“韩非此番——”
“蠢货!”
又是谁!!!!!
李斯扭头狂甩刀子眼。
太子正兴奋地用力拍手,“父…啊啊~话!”
说话的竟然是笼内的鹦鹉。
李斯:“……”
这下嬴政也倍感新奇了,命人将笼子取下来,三只鹦鹉在笼里扑腾来扑腾去,唧唧叫个不停,他也分不出方才说人话的究竟是哪一只。
当爹的对鹦鹉不上心,自然分不出。
肇儿拉开笼子的小门,藕段一般的小手倏然伸进去,一把粗暴的抓住了白色的那只鹦鹉。
鹦鹉们四散扑腾,唧唧的惊恐鸣叫着。
李斯有些惊愕,几次忍不住朝太子小脸看去。
通常婴孩脑海中没有温柔与粗暴这个概念,控制不好力度,这也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禁锢,是以有些孩儿在大人瞧起来有股天真的残忍感。
排除太子粗暴的动作,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竟然能精准的抓住自己想要抓的那一只,旋即立马递给嬴政。
这已经不仅仅是聪慧这么简单。
他的观察力令人心惊,速度还有力量也远超普通的孩儿。
嬴政不觉自己的孩儿残忍,欢喜的接住鹦鹉,夸赞的摸他的脑袋,“肇儿果然聪明,只是下回要轻些,这些是你阿母的爱宠,捏坏了她要伤心了。”
太子似懂非懂,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鹦鹉的翅膀。
见他照做,嬴政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仔细端详白色鹦鹉,没发觉跟其他两只有什么不同,又将它放回了笼内。
侧过头,他发现李斯盯着肇儿看个不停,那眼神发了光的,如同饿狼瞧见猎物。
“咳。”
李斯回神,忙揣好袖子,继续汇报,“韩非明日便随着大军返回咸阳,韩国已然灭国,想必他会心甘情愿服侍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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