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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归墟劫(3 / 5)

剑身流转着金红交织的混沌灵光,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某种直抵灵魂的威严。剑光照亮了他皱纹密布、沾满血污的脸,照亮了他眼中尚未散去的癫狂,也照亮了他那只死死攥着某物的、青筋暴起的右手。

夏磊走上前来,金红纱裙的裙摆拂过焦黑的碎石。她在他身旁停下,微微俯身,那双金红异色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他,声音清冷如深潭月影:

“你的弟弟既然已经轮回,便是一个新的人。他早忘了前世的你,又如何能够回来?”

“不……不可能!”

墨渊瞳孔骤缩,疯狂摇头。这一动作牵动了胸口的伤,黑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从嘴角涌出,他却浑然不觉。攥着平安扣的右手越发用力,指节绷紧到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几乎要将那枚浸血叁百年、纹路早已模糊的玉扣捏碎。

“老教主不会骗我!他穷尽一生追寻,说这是唯一的救赎!归墟教千年传承,怎么会是错的?!”

他嘶吼着,声音破碎却癫狂。黑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七窍、从伤口中更汹涌地溢出,缠绕着他枯瘦的身躯,却不再是攻击性的狂暴,更像是濒死者最后的挣扎。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老教主临终前,在归墟教禁地的寒玉床上。那时老人已油尽灯枯,面容枯槁如朽木,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未竟的执念。他将一枚刻着“归墟”二字的漆黑玉佩放在墨渊掌心,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死死按住他的手背,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所有未竟的信念都灌注进去。

“切记……切记……”老人咳着血,每一口都带着内脏的碎片,“哪怕付出一切,也要完成‘两界归一’……这是拯救天下的唯一出路……唯一的……”

那时墨渊跪在床边,眼中含着泪,用力点头。他以为那是信仰的传承,是悲壮的托付。如今想来,那眼神深处,除了执念,是否还有一丝连老教主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或者说,是被某个流传千年、无人敢于质疑的“传说”绑架了一生的悲哀?

他想起了更早的事情。

刚入归墟教时,他经脉细弱,修为低下,受尽同门白眼与嘲讽。“废柴”、“靠弟弟的死换来的入门资格”、“教主怜悯捡回来的垃圾”……种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他咬着牙,忍受着经脉寸断又重塑的修炼之痛,将自己关在寒洞中百年不出。百年后破关而出时,他已从炼气初期直入元婴后期,震惊全教。代价是满头华发早生,以及一身永远无法祛除的暗伤。

他想起了走遍四海八荒寻找月灵晶的日子。在北冥冰原,他见过邪剑族一位长老因灵脉枯竭,身体从内部燃起无法扑灭的黑火,在凄厉哀嚎中化作灰烬;在西荒鬼域,他见过游魂在两界缝隙中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魂体如破布般片片碎裂,最终彻底湮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每一次,他都摸着怀中的平安扣,告诉自己:“为了墨尘,为了所有正在经历或将要经历这种痛苦的人,值得。”

他想起了那些被他亲手斩杀的“叛逆”。有质疑“两界归一”可行性的本教长老,有不愿配合提供资源的附属宗门宗主,有无意中发现祭坛秘密的散修……他们的面孔在记忆中模糊,唯有临死前的眼神清晰如昨——有愤怒,有不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近乎怜悯的悲哀。

“教主……那传说……或许不对……”一名追随他多年的护法,在被他一剑穿心前,死死抓着他的袍角,断断续续地说,“别再……执迷了……”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冥顽不灵,阻我大业者,死!”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最后的、唯一的善意提醒。

还有夏焱。邪剑族少主,在双方最初商讨合作时,曾指着古籍上某段模糊的记载,眉头紧锁:“墨渊教主,我总觉得……有些不妥。此法或许……有问题。”

他是怎么斥责她的?

“贪生怕死,鼠目寸光!若无破釜沉舟之决心,何谈拯救苍生?!”

夏焱当时沉默良久,最终没有再争辩。那微妙的表情,如今回想起来,并非被说服的妥协,而是一种“罢了,你既执意如此,多说无益”的放弃。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细节,所有的“不对劲”,此刻如潮水般涌回脑海,汇成一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不是缓慢的刺痛,而是瞬间爆开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与剧痛。

“我花了叁百年筹谋!联合邪剑族!修建祭坛!”

墨渊挣扎着想要坐起,枯瘦的双手撑在冰冷的阵石上,指甲因用力而翻折出血。但灵力反噬如山崩海啸般袭来,他猛地呕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整个人如被抽去筋骨般瘫软下去。手臂无力垂落,指尖紧攥的平安扣脱手,“叮”一声轻响,撞在阵石边缘。

那声音如此清脆,如此轻微。

却像他叁百年筑起的高楼轰然崩塌的巨响,像他毕生信仰与执念彻底破碎的哀鸣。

“我杀了那么多人……造了那么多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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