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尽管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年,薛嘉宜仍旧有些逃避这个名字。
凉夜里,比那记深吻更让她难堪的?,是她自己?怦然的?心跳。
她无法欺骗自己?,剥离掉他身上那一重兄长的?身份之后,她对他竟然也是心动的?。
可偏偏,这重身份,却是她和他之间?最重要的?牵绊,重要到无法消解。
但是个中原因难以向?旁人解释,在知晓钦差人选之后,薛嘉宜也心知肚明此番宗太妃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谢云朔如今已?经封王,即便王妃的?位置皇帝有意让它空悬,估摸着也该为他先选一选侧妃了。
随着他的?势力渐隆,愿意站上他这艘船的?人自会越来越多,在这种时候,宗家当然会想要与他加深绑定,先让自家的?女儿与他有些接触,培养感情也是好的?。
所以这一次,宗妙谙才会在行?程中,而薛嘉宜也是借着太妃不放心她、指来陪伴她的?由头出宫的?。
不过宗妙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倒也问不出什么出格的?问题,至多是些习惯爱好方面的?打探,薛嘉宜收敛心神?,拣着能回答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
……
快马加鞭赶路的?日子辛苦,宗妙谙很快就吃不消了,有些打退堂鼓。相比什么虚无缥缈地接近谁,她愿意出来也是抱着玩耍的?心情,然而京外的?世?界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致。
越往南,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声里,薛嘉宜的?心情却越发迫不及待起来。
她虽然在京城长到七岁,但一来幼时的?记忆模糊,二则在薛家的?经历怎么也不太美妙,对她而言,严州府才更像是故乡。
此行?的?目的?地,是灾情最凶、流民?问题最严重的?安州府,严州府在它前站,是必经之地。
想及马上就能见到洪妈妈和安伯,薛嘉宜雀跃之余,却也不免忐忑。
沿途虽然走的?都是官道,触目所及却都是萧条景象,她们的?车马缀在队伍后面,有两次差点?直接被?流民?缠上了。
宗妙谙当然不会阻拦,还与她道:“你去吧,不过我得去与大伯说,请他多点?几个人保护你。”
她的?大伯便是宗尧之。
薛嘉宜不好意思拿自己?的?私事去搅扰人家,然而宗妙谙不待她回答,便拉她下了马车。
已?经快黑天?了,一行?人就近在驿馆落脚,快到严州府,宗尧之正在檐下,与谢云朔商榷着手下兵卒进城的?事宜。
谢云朔老早就瞥见了薛嘉宜的?身影,目光微动。
宗尧之听宗妙谙来要人,压根懒得问,大手一挥就拨给了她。好几代了,宗家一直是阳盛阴衰,姑娘在家里都比较受宠。
见薛嘉宜垂着眼睫来,垂着眼睫又走,当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谢云朔眼皮一跳,终于?是没忍住。
“等等。”他叫住了薛嘉宜,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有些话要问你。”
他如今已?是亲王之尊,开口?后,身畔的?人很识相地都退开了,宗妙谙原想多瞧他两眼,却也被?他周身散发着的?威势所摄,接着也下去了。
薛嘉宜站定在原地,见他的?影子倾了过来,她咬了咬唇,朝他行?礼:“见过景王殿下。”
她头都不抬,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发顶。谢云朔自嘲般轻笑一声,没回这句。
他正过视线,平视前方这场连缀成幕的?大雨,道:“我也要回祖宅一趟。”
洪水是天?灾,之后的?动荡却已?经是人祸。几地都生了民?变,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的?。
雨声太大,但是他的?话音坚定,薛嘉宜听得很清楚。
她微微一愣,抬起了视线:“你行?程紧急,腾得开时间?吗?”
想到同行?这么多日,途中几回落脚在驿馆,他有心找她,她一面也不肯见,谢云朔心里就汩汩地冒着酸水。
再如何?也不是石头做的?心,他语调微黯,却故作冷硬地道:“既都不愿见我,还关心我腾不腾得开时间??我只是在告知你,我也会回去,不管你愿不愿意与我同行?。”
薛嘉宜听得出他的?口?气,垂眸,绞了绞叫雨水染得微湿的?衣角。
“我没有不想你回去的?意思。”她弱声弱气地道:“那也是你长大的?地方,洪妈妈见到你,也会开心的?。”
听她这话,谢云朔心里更酸了。
他偏开头,问道:“那你呢?”
薛嘉宜没有听明白这句话,歪了歪头,反问:“你想说什么?”
谢云朔本想问,那他和她一起回去,一起回到他们长大的?地方,她开不开心,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时至今日,也没有因为那日唐突的?吻而后悔过。然而他终究还是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他不想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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