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是祈祷,是因为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之前陈宴给她看的两个纯黑色的文件夹——
一个,是林阳舒当年策划车祸的证据;而另一个,则是他反复顾左右而言他的所谓的“商业机密”。
而她,当时还沉浸在旧情复炽的美好中,选择了相信陈宴。
她相信陈宴既然肯坦白,就不会有什么困难会横亘在她们之间。
可是,难道她选择相信他也是错误吗?
林玄终于知道自己身上那阵不安究竟是哪里来的了。
鬓边的那阵头疼愈加令人撕心裂肺,像是一只蛮虫偏要从她太阳穴钻入,啃噬她的血肉。
手指反复震颤,以至于她甚至没能发觉指尖抖得几近握不住手中那杯冰美式。
直到杯壁的水珠滴落在她单薄的裙面,落在她的脚背,她才惊慌失措地将那杯冰美式回正,放回到手边的饮料架上。
她不会因为营销号的只言片语就选择相信,哪怕对方已经截出了林氏集团的公示。
她遮蔽了自己的双眼,又或是此刻她的大脑已经炽热到开始灼烧她的脊背。
原来,他接近她还是有所图的吗?
原来,她对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吗?
可是他吞并了林氏集团之后呢?
她会被全世界都笑是恋爱脑,笑是亡国奴。
他到底有没有为她考虑过?
在他的心里,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在他的嘴里,又有过多少的谎话,多少的真话?
她猛地喝了一口冰美式,任由口中那阵苦涩与她脑海中的疼痛对冲,肆意地在她身体里撕裂着她的精神与血肉。
终于清醒一些了。
可她脑海中居然还会想,对陈宴而言,要吞掉林氏集团轻而易举,何必要动用到她的感情?
她讪笑一声,仿佛在嘲笑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想要替他辩驳。
他何来的无辜?
这一切都是他预谋已久,他处心积虑。
说不定从他在酒吧遇见她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
脑海中愈是多对他的爱意,她便忍不住愈加恶意地揣测他的心思。
她奋力地想要阻止跌入那个有他的感情漩涡,却发觉自己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已经决定下午要去结婚登记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能遏制得住自己心脏为另一方而跳动?
她的长甲已经嵌入了她的手心,恨恨在她掌心里留下血痕,可还是回想起之前陈宴为护着她而割伤的手。
同样的左手心,同样的月牙状。
眼泪已经不甘地落下,她才鼓起勇气在朦胧地视线中点开了林氏集团内部的文件。
除了刚刚短信提到的临时股东大会召开的公示外,下面还附了一份大股东持有股份表。
残忍的是,她几乎不用往下拉,就能看到陈宴的名字。
他的名姓赫然立在了第一行,就连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
而她的名字则在第二行,两人的名字并排放在一起分外刺眼。
林玄的目光与那第一行的姓名交汇的那一刹,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在那一刻大脑会是一片空白。
她只能听到耳边无尽的轰鸣声。
呼吸声沉重得连坐在前面的司机都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回过头去询问:“少奶奶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掉头回别墅休息?”
落在林玄身上的疼痛促使着她在座位上蜷缩起身子,再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心脏的麻痹还是大清早喝冷饮迟来的疼痛。
可她依旧强硬地昂起了头,擎着那双泪眼,坚定地应道:“不用。”
她原想着到陈宴公司的这段时间里,再好好补一觉。
只是至今,她看着窗外飞驰的街景却怎么也睡不着。
失眠?
现在该失眠的人是她才对。
卑劣
明明昨天从别墅到公司的时间,已经让林玄觉得足够漫长了。
却没想到今天更加煎熬。
冰美式的提神作用来得很不是时候。
她只能无神地盯着窗外,看着红绿灯旁牵手过马路的情侣沉默。
眼酸,鼻子也酸。
委屈感像是牢笼,围绕着她,阴郁得让她窒息。
她长叹一口气,低下头去翻看手机,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册。
这些天,她又多拍了很多很多与陈宴的照片。
好像这样珍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就能让被偷走的两年显得更有意义一些。
可那些照片和视频如今对她来说犹如砒霜。
她抽动着嘴角,一点一点划动。
直到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刚刚穿在身上舍不得脱掉的酒红色前短后长裙上。
相片中的她光鲜亮丽,浸泡在那些被刻意营造的粉色泡沫中,全然不知悬在自己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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