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是不同的字迹。
它们都属于白术,只是来自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情景。
这像是白术将自己专门写给千精的日记寄给了他。
从离开的那一刻写到信送出去的那一天,日日不落,虽然时日长,内容却相当精简,让人对重要事项一目了然,这与其说是那孩子的信,不如说是报告。
须弥的死域比胡大夫友人信件里所说的情况要更严重。
三分之一的雨林被死域覆盖,人和动物的生存环境被压缩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紧迫程度。
须弥人笼罩在被神厌弃的恐惧之中,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严峻情况下他们的神明仍然不出面处理。
智慧之神已在坎瑞亚大战之后于智慧宫冥想至今。
不闻,不问,不听,不念。
教令院的大贤者是如今须弥的代理主事人,可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实在渺小,学者的知识也没办法化作武力自保,再加上来自沙漠的镀金旅团难以安分,他们的局势是真心艰难。
魔鳞病的蔓延更是让须弥人的处境难上加难。
胡大夫等人在这种时期赶到,能尽到的也只是微薄之力,还是需要须弥高层努力去根除祸患,才可以将灾难阻止。
但他们待了两天便意识到了一个比死域和魔鳞病更恐怖的问题。
时间。
须弥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不体现在太阳的东升西落与星月的昼伏夜出,而是须弥人的记忆。
“……教令院用虚空终端更改了他们对时间的认知,学者们能在梦境中模拟现实,拥有更多思考如何解决须弥困境的机会。他们的半日睡梦等于至少七天的记忆,这还只是对大众开放的时间流速比例,传闻有位知论派的诃般荼,已在半日睡梦中冥想十年。”
“这太可怕了。”
千精也被须弥如今的潮流吓了一跳。
他眯着眼睛看着这封信,想着这已经不是朋友间寒暄的等级了,而白术话里话外也没有掩饰须弥人的排外,他和胡大夫如今住在须弥城,那里的居民虽然被死域等折磨得狼狈,却是一副坚信教令院不能解决的问题外人更不能解决的态度,虚空终端唯有在雨林居住的须弥人可以领取,教令院用知能将所有人划分三六九等,高层隐隐有一种实在处理不了现实问题就举国搬迁到虚空终端的想法。
——能被其他国家的人察觉到这个想法,也不能说只是隐隐有这样想法的程度了。
胡大夫已经不想要在那里久留,可思维的高度活跃与现实的摆烂导致须弥人的健康水平堪忧,魔鳞病的加速蔓延又推动了他们沉溺梦境,这种恶性循环在持续,胡大夫作为少有的清醒的医生,难以从病患遍地的灾地轻易抽身离开。
白术觉得有必要把这些写信告知千精。
千精还真的需要亲身经历者的第一视角描述。
因为他也搜集了一些须弥的情报,可那些情报里完全没有提到这种严峻的东西。
要说教令院封锁了须弥的消息,或是须弥的最新情报传到璃月有滞后性,所以千精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大事就需要紧急送达并且好好强调,不然要情报官做什么。
“胡堂主,”千精抬起头,“你在之前看过这封信吗?”
“嗯?”胡堂主本来还以为千精在意自己读了不该读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他才是第一收件人,千精也不可能不知道在执行官身份暴露后他会检查信件,所以他很快回神,点了点头,“我看过,白术那孩子记了很多丰富的见闻……”
千精调了调眼镜的落点。
总不是他有臆想症。
胡堂主看到的信,竟然和他看到的不一样。
“这就有点可怕了。”千精将信放到了桌上, “哪怕是世界线被修改,过去的经历被新的记忆取代,但不同人对同一个实际存在的物体有这样的认知偏差, 我需要怀疑的就不仅是我的眼睛。”
他这句话说得并不隐晦。
胡堂主结合千精之前的问话,一下子反应过来,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封在他看来确实无伤大雅的信件。
“富贵兄看到了什么?”纵然已经说开, 但胡堂主还是下意识对千精用上了这个称呼。
“教令院利用虚空终端将须弥人引入特定的梦境, 而梦境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大于七。”千精没有犹豫就把真实情况直接叙述了出来。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如今藏着掖着, 换不到胡堂主同样的坦诚相待。
而只有坦诚相待, 他们才能够迅速地缩减彼此的情报差,更深一步地接近真相。
千精的话明显震到了胡堂主。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又怀疑千精在胡说八道, 但没有人会开这样荒谬的玩笑, 他老了听力也不会差到这种地步。
“我看到的是那孩子跟你分享他在治病救人上的成长与成就以及在你提点下尝试用生意人头脑改善自己生活的记录。”胡堂主深深
精彩书屋